水谷清司

　　2001年5月采访

　　我入伍之前是烧炭的。父亲烧炭，我帮忙，每天沿着细长的山路往返。早上天不亮从家里出发，我到窑里以后，父亲出家门。

　　我是昭和11年(1936年)的兵。以现役加入68联队。以后马上来了动员令，从名古屋出发，是包括“足柄”号在内的舰队。以后又换乘了驱逐舰。在吴淞进行敌前登陆，乘上小船那样的东西，因为没有敌人，所以简单地登了陆。

　　在吴淞连子弹的声音都没有。追敌人一直追到南京，在南京当了一段时间的警备，破坏了叫做武定门的城门后进去了。

　　把举着白旗过来投降的全部刺死

　　我们从武定门进城，那是最容易进的门。光华门是牺牲大批人的程门，但我们进南京稍晚了一些。

　　在进攻南京时，不知道有多少人躲在壕沟里。根据分队长的命令杀了十来个中国人。壕沟挖得可以走路，通到很远。城墙上面很宽，有敌人，上不去，后来打开武定门进去了，是有掩护的。城墙不容易很快上去，有大量的敌人。

　　敌人上面也有下面也有。上去的话就会被瞄准，敌人在上面排成队拿枪等着。子弹射进来相当多，对方也在拼命。我们是匍匐爬过去的，身子一抬高就被射中。就这样跳进敌人的壕沟匍匐前进。与现在不同，那时只有步枪和机枪。突击是分队长的命令，他是中士，我们还是二等兵，是敌前登陆时授给的，级别最低，只有一颗星(二等兵的级别章)，所以什么都得听命令，真的只有服从命令。我们进入城内时，敌人没有抵抗。敌人士兵有是有的，但举着白旗投降了。有五六十人，一个小队左右。有一部分人在城门上的壕沟里聚集着，都还活着。城墙上架着枪。我们中队的人上去，上了刺刀，将那里的中国兵卷不刺死了。

　　问我杀了多少中国人，我不想说。上百人？没有杀那么多。那是大势所趋，真的。在当今社会上这样的话不能说。在战争中不得不这样，不杀对方的话，就被对方杀，所以不管怎样都要互相残杀。

　　城门不是简单打开的。门的背后有敌人守着。所以，那时破门而入费了不少劲。但我们进的城门还是比较容易的。幸运。

　　沙袋是对方堆积起来的，不是我们。敌人堆起沙袋，在那儿架着枪，等待着来敌。

　　城里的扫荡吗？我们是晚进去的，别的部队从光华门还有别的门进去了许多，他们先干了。我们很容易就进去了。先是9师团进去的。我们进的城门敌人很弱，所以耗尽了而已。

　　有俘虏。先进去的部队抓了大量的俘虏。我们后进去，所以没有抓到俘虏。处置是用步枪和轻机枪干的，也看到过别的部队干。俘虏乱七八糟的，有的站着，有的坐着，用机枪对着他们“啪啪”地射击。拼命地打，像在争夺性命。敌兵叫不叫都没有用。士兵看到中国人就当做敌人射击。我亲眼看到过处置俘虏的情形，但什么地方我不知道。也许是在哪儿挖了洞埋了，到底怎样了不知道。都是用枪打的，上了刺刀靠上去是最后才干的事。在远处是用步枪打的。那是进城门以后的事，我们那里没有那样胡来。

　　在到达南京之前来了补充兵。在上海死了几个人，同一个中队同年入伍的兵全部死了，有10人左右。

　　来源：《南京战·寻找被封闭的记忆》 上海辞书出版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