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山源治

　　2000年7月、2001年10月采访

　　我是昭和10年(1935年)的兵，12月1日马上加入33联队，接受了训练，就在满洲齐齐哈尔的本部。后来因为试探交接，大伙儿都回到了这边，之后我在久居的内务班里做事。在久居的时候我是个步兵。

　　把许多中国人拉到江边枪毙了

　　支那事变发生的时候，我们在上海的扬子江口，不知道是不是白茆口，进行了敌人前登陆。那时候一直传来炮弹的声音。

　　攻打南京的时候，在紫金山，黎明时我们拿着步枪发动了总攻击。在紫金山的战役中，一小队死了很多人，10个左右，分队死了两个人左右，可见紫金山是我们的鏖战地。翻越高山的时候，从最顶上能看得到南京城。黎明时我们一口气跑下了山。

　　下关的追击是因为有总攻击的命令。“就算战死，也不要去管伤兵。”分队长说。因此，就没人去管伤兵了。我们集中射击南京城里冒烟了，火舌也窜起来了。在野战炮射击的同时我们发动了突袭。

　　对方投降了。在扫荡中，有的中国兵被解除了武装，枪都没了。他们挖了土沟，我们也没去抓他们，就只见他们全都集中到江边来了，人是多得数也数不清啊。他们有人穿着士兵的衣服也有人穿着一般的衣服。我们这边“哗”地逼近江边，然后卧倒射击，距离有100米左右。

　　当时也有机枪，不过我们用了步枪。其他中队也在，也有野战炮班给我们掩护射击。中国人挤得满满的，然后我看见他们“咚咚咚”倒下去了。

　　在我们到达南京城的时候，还有炮弹在掉下来。我刚想着要是城内发动反击的话就危险了，上头就说，不要躲到战壕里，躲到弹坑里去。

　　我们一口气从山上下来以后就到城内了。城里面都是烟，野战炮还在轰炸。我们不是从城门，而是从城墙坍塌地方翻进去的。

　　进到城里的时候，我看见了许多中国人的尸体。他们是被枪打死的。我们当时没去管这些。后来户成河发臭了，我们就挖了坑把尸体给埋了。坑是叫中国俘虏挖的，就在城门外面，尸体事先集中好了，堆得跟座山似的。坑有好几处，口子有一扇拉门那么大，大小有两间屋子那么大。坑里不够扔的尸体堆成了山。后来城门能进出了，机枪中队他们都进去的。

　　第二天扫荡，扫荡的不是山上，而是城里头。我们去了南京政府和陆军监狱。那里还有服刑的人，戴着脚镣，被锁锁着。

　　在城内扫荡中抓的路有几百号人吧。有1000个。我们搜了他们的身，以防他们暗藏着什么，然后男的管男的送走，女的就送到难民区去了。俘虏的区分，别的中队也在干。我们叫他们排成一排来区分。他们当中有的人怀里还揣着炸弹或手枪什么的。没藏武器的站在那儿别动——可你跟他们说了，他也听不懂。我们不会从俘虏身上拿走手表什么的，因为我们在征发时去搜查商店跟百姓家，一看，那儿什么都有。

　　我不知道俘虏后来是怎么处理的。把他们送到了下一个地方以后，我们还要去执行我们自己的任务。把俘虏排成排枪毙的场面我是见过的。说是给中队上死去的那么多人找“提审”，就5个人排成一排把人给杀了，说是“报仇”。杀了之后，他们就叫支那俘虏把人埋在城内的空地上。我们扫荡了扬子江周围，把抓到的俘虏集结起来，集中到了扬子江岸边的一个地方。我当时也放哨了。我站岗站了一个钟头左右以后就跟人交接了。至于他们第二天把集中起来的俘虏怎么样了，我不知道。

　　我们来到扬子江边一看，还有很多人来不及逃走，那时候他们把手举起来了。人是满登登的，普通老百姓很多。士兵跟老百姓全混在一块儿了。要解除武装、收容俘虏，就必须把人集中起来带到哪里去。当时是带到江边吧。我们在那边解除他们的武装，他们交出来的手榴弹也有很多。他们没反抗。等我们去的时候，手榴弹都堆成堆了。

　　在最靠近扬子江的地方，女人待在房顶上动也动不了。也有人在窗后或者路边开枪。当时海军也在，可他们没开枪。我见到陆军在一旁朝海军举手喊“万岁”。

　　南京战役结束后过了一段时间，一次我们去城外扫荡，结果中国兵举着白旗出来投降了。对方也没开枪。我们这边说“这样啊”，也没开枪，就把他们交到了俘虏收容所。

　　来源：《南京战·寻找被封闭的记忆》 上海辞书出版社